菲律宾：从小学会尊敬老人

　    同事冈萨雷斯来自于菲律宾首都马尼拉，和我在一起工作已经4年了。

　　他有3个孩子，一个20岁，另外两个分别是8岁、6岁，都是男孩。由于家里人没有和他一起来中国，所以，他经常到我这个朋友兼同事的家里来寻求一点家庭温暖。他很喜欢我4岁的儿子英强，每次来都会带给他一件单独的礼物，甚至不止一次地提出，仿照中国的传统，让儿子认他做干爸爸。征求我的意见时，我告诉他，这件事由孩子决定，只要他同意，我就举双手赞成。从这以后，他对我儿子更加疼爱有加了。

　　2003年4月的一天傍晚，他按照约定来我家做客，又给儿子带了一大包礼物。

　　不巧的是，儿子当时正在和爷爷发脾气。

　　事情是这样的，儿子吃晚饭时，掉了一桌饭粒，爷爷看不过眼，就说了他一句：“吃饭时要注意，你这是在浪费粮食。”爷爷的这句话惹了大祸，英强把碗一推，拒绝继续再吃。英强的吃饭问题，一直是家里的头等大事，他吃饭时，大家一直是哄着、陪着，生怕他少吃一口。归根结底，是怕他不够营养，影响身体发育。

　　“你看你，没事儿说这些干嘛？”奶奶率先发难，白了爷爷一眼，接着转向英强，“别理你爷爷，好孙子，快吃饭吧。”儿子把脸一扭，表示不给奶奶面子。妻子对爷爷有怒不敢言，马上趴到地上：“儿子，听话，来，边骑大马边吃饭！”英强把头扭到另一边，还是不给面子。这下子，奶奶和妻子都没辙了，无可奈何地看着爷爷。

　　爷爷没办法，只好亲自出马，问英强要他怎样做才能继续吃饭，他一定满足。

　　“要给我10元钱，再骑大马，还要做个‘烂脸’。”英强干脆地说。

　　冈萨雷斯恰恰就是在这个时候进门的，见此情景，他一脸愕然，却欲言又止。因为是熟人，爷爷没太在意，在英强的要求下，给了10元钱，俯身做马，在他小手的挤压下“烂”了一次脸。然后，笑呵呵地带着英强重回饭桌。全家人都松了口气。妻子还特意笑着向冈萨雷斯解释，这就是中国话里所谓的天伦之乐。

　　冈萨雷斯的表情很不自然，没坐多久就匆匆离去了。从那以后，冈萨雷斯来我家的次数少了，而且再也没提过做英强的干爸爸的事。

　　2004年春节，冈萨雷斯的家人来中国过春节，得知这一消息，我分别为他的家人买了礼物，特意去他家拜访他的家人。这一次，冈萨雷斯的父亲、母亲、妻子和3个儿子都来了，冈萨雷斯在亲人的围绕之下，笑得合不拢嘴。

　　爷爷奶奶起床迟，我到了有一阵他们才来到客厅。

　　几乎是与此同时，冈萨雷斯和他妻子及3个儿子也都站了起来，向两位老人问好，并把座位让了出来。两位老人坐下后，冈萨雷斯和妻子才坐下来。在两位老人家与我聊天的时候，3个孩子甚至冈萨雷斯都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倾听。

　　后来，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烟瘾很大的冈萨雷斯，在老人家于客厅落座后，再没有吸烟，却时常起身离座。

　　当他再次起身离座时，我找了个借口跟了出去。

　　这才发现，冈萨雷斯竟然是到楼道里吸烟。

　　“我的父母在座，”冈萨雷斯见我疑惑地看着他，就向我解释，“在他们面前吸烟，是对他们极大的不尊敬！”

　　原来，在菲律宾，孩子从小就要学习一些尊敬老人的相关礼节。例如，一群人聚会时，要先向老人致以问候，要把座位让给老人，不能在老人面前大声讲话，不可以在老人面前吸烟……

　　听了冈萨雷斯的介绍，我才明白，他为什么少到我家去，并且对英强不再像以往那样热情。

　　尊重老人，意味着一种感恩、意味着继承。菲律宾人的这种尊重，让我感到脸上发热。

　　晚上回到家里，看着和爷爷疯玩成一团的儿子英强，我陷入了沉思之中。

　　●文/郑 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