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补铁酱油安全性到底谁说谎

知名营养、公共卫生学家 陈春明教授

　　读了11月15日北京晚报第18版的《补铁酱油 有人在撒谎》一文，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究竟谁在撒谎？实在令人费解。就文中提出的几点，我实在不能不说了。

　　 “多路专家质疑—”

　　文中提出“酱油加NaFeEDTA会影响钙、锌、铜等元素的吸收”，证据何在？文中并未提出。而且，文中对国际权威专家的研究结论绝口不提，比如世界顶尖的微量营养素专家理查德·赫雷尔（Richard Hurrell）。他多年从事这方面研究，采用先进的稳定同位素的方法，在妇女以至婴儿中开展了研究，其结论是：以NaFeEDTA作为食物的铁营养强化剂的用量，对锌、铜、镁、钙的吸收并没有影响，与其他铁营养强化剂（如硫酸亚铁）的强化并无区别，不会造成人体的上述营养素的缺乏。联合国粮农组织/世界卫生组织联合食品添加剂专家委员会（JECFA）2007年的评估报告明确指出，NaFeEDTA不影响体内锌的吸收。

　　至于说每天从铁酱油中摄入2-4毫克铁会导致铁过多，排不出去，在体内沉积，这是理解误差。从铁酱油中摄入2—4毫克是事实，但是NaFeEDTA 在中国膳食条件下的吸收率是10%，也就是说，摄入2－4毫克，吸收进去的铁只有0.2—0.4毫克。据研究，成年男子每天生理上的铁丢失平均为1毫克，而每天用铁酱油，只补充了日常身体丢失的20%—40%。更何况育龄妇女每天铁的丢失平均是1.5毫克，吃铁酱油也只补充了丢失的1/6—1/4，根本谈不到铁摄入过多而发生铁沉积的问题。

　　说铁多了会引起肿瘤等疾病危险，文中同样没有提出证据。而且，疾病危险是要以铁摄入的剂量说话的，摄入量达到多少、血清的铁达到多高疾病危险增加？一概没有提出证据。而铁酱油的各种人群观察的科学数据已经证明，食用NaFeEDTA强化酱油的人群中，血红蛋白的水平在正常范围，不存在疾病危险。

　　“律师发难-利益关系能否公开”

　　利益关系问题，铁酱油的开发的确有别于一般的食品。以NaFeEDTA强化酱油预防缺铁性贫血是科学家的思路，在这一思路下，科学家从NaFeEDTA的毒理、中国膳食条件下的吸收率的研究、300人的贫血干预效果观察，直至近万人的现场效果观察，做了长达6年的研究。大量的科学数据证明了这一措施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这些研究在多次交流和各种会议上得到了国际同行的认同和赞赏。而其后6年的推广实践又验证了NaFeEDTA强化酱油预防和控制缺铁性贫血的现场效果。

　　在研究的基础上推动此产品的研发，并不是企业开发产品然后找专家评审的一般模式，而是为了解决公共卫生问题采用的公共机构-民营机构合作的模式，即目前国际上、联合国机构非常鼓励的Public-Private-Partnership (PPP)模式。 每个国家都会开发自己的营养改善策略，由政府部门制定标准、教育公众并颁布相关的法规。但政府既不负责食品加工也不负责食品推销，只有企业才生产这些产品，才拥有加工、管理和营销产品的一整套技能。试问，解决营养问题离了企业，可能吗？公共机构—民营机构在铁强化酱油上的合作，源于科技界的主动推动，以科学研究结论和铁强化酱油对于公众健康的益处为依据，说服企业开发生产铁强化酱油。因为企业要为之投入，在产品营销方面，比非强化酱油要费劲，企业可能会赔钱。

　　为此，中国疾病控制中心不但在研究过程中督促企业研究加铁的工艺，如NaFeEDTA的溶解度、产品的口味和风味、色泽、感官指标、添加点、保质时间及产品变化各项标准指标等，使产品品质有保证；还要研究制订铁强化酱油生产企业的预防污染的《食品危害分析与关键点控制》制度、企业质量控制体系要求、酱油中NaFeEDTA铁的测定方法并加以简化到可在产地实验室检测等，并将企业落实这一系列规定作为判定其是否有资格生产铁强化酱油的条件。中国疾控中心食物强化办公室和中国调味品协会合作的生产企业验收，是为了有序地、保证质量地发展铁强化酱油生产企业，至今只有20多家企业得到了证书。这种验收不向企业收取任何费用。双方又有何经济利益可言？

　　如果非要说有利益，那就是：铁强化酱油出现在市场，百姓们知道铁强化酱油的好处，能有地方买到它、买得起它，由此，中国公众健康得到改善、中国公共卫生事业获益，这是中国疾控中心的利益；企业则履行了社会责任。

　　至于有多少专家参加过对铁强化酱油的评审，要知道，NaFeEDTA成为铁营养强化剂以及酱油只允许添加NaFeEDTA能成为国家标准，都是有程序的，每个程序也都有专家把关。

　　“应用铁强化酱油控制中国铁缺乏和缺铁性贫血项目”在2008年被评为中华预防医学会科技进步成果二等奖，是评审委员会相关专家无记名投票的结果。这是不是也需要列名呢？

　　当然，任何时候都可能有不同意见，科学数据也不可能十全十美，但是我们要看科学证据的主流和结论的依据份量。

　　卫生部推广铁强化酱油的决策是以尊重科学为前提的，根据一步一步的行动总结，已经不止一次地进行推广铁酱油的活动，取得了进展。也不是随意的选择。

　　“有人公开撒谎‘安全性’”

　　产品的安全性有国家标准管着，我国标准与国际标准是接轨的，所以，铁强化酱油绝不是“没有监管的过度强化和滥用”的产品，更没有人对“安全性”撒谎，按标准生产的产品更不可能“产生严重后果”。在铁强化酱油研制的过程中，JECFA也在不断地肯定NaFeEDTA的安全性，并提出了用量规定；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2004年将NaFeEDTA纳入添加剂“GRAS”（一般公认安全）名单，2006年又批准其用于酱油，其允许用量与我们的标准相同；欧盟、英国都出台了NaFeEDTA适用于强化食品或药品（每日允许用量达到了205毫克铁）的规定。这些都是食品安全委员会或药典的文件，是有根据的，已经足以证明NaFeEDTA用于酱油强化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我本不是一个爱张扬的人，对上报纸从不积极；年事已高，也并不想有什么惊人的作为。但是看了这篇《补铁酱油 有人在撒谎》的报道，面对如此抹煞真相的标题，想起铁酱油团队的13年来的奋斗及其不畏艰难、克服重重难题的精神，我实在不能沉默不语。人受委屈可以忍辱，不在话下；但为百姓健康所做的决策是不可“委屈”的，因为它关系着千百万人的健康。所以一吐胸臆，但愿能止住风波，让预防贫血的事业能大步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