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窦娥的遭遇:丧母、离父、丧父、逼婚、受诬、被斩刑,忧愤和不平充斥着内心。即便死后化为鬼魂也要守定望乡台,等待其父做官还乡,托梦与其父替她申冤,报仇雪恨。临死前的三桩誓愿,一桩比一桩深,一桩比一桩强烈,层层深入,不可颠倒。窦娥的冤屈感动天地,桩桩誓愿得以实现。主人公虽死却以鬼显形,这是一种超现实的壮举。作家把这部现实主义作品笼罩上一层瑰丽的浪漫主义色彩。窦娥负屈衔冤、呼天喊地悲愤怨恨的情绪以及种种责问和控诉都使人们的心灵受到巨大的震荡。由此看来窦娥的命运可悲,但其情则壮。作品运用丰富的想象和大胆的夸张,设计出超现实的情节,并且发生得那样合情合理,使人看不出一点牵强的痕迹。这种基于现实主义之上的浪漫主义手法的运用,是作品艺术性的集中体现,更加突出了作品的悲剧气氛。窦娥与恶势力的斗争,表现了前所未有的悲壮美,她那种"争到头、竞到底"的大无畏精神,一直影响着古往今来的人们为争取美好幸福的生活而斗争不懈。
四、在激烈的情节冲突中体现人物的悲剧命运《窦娥冤》的第一个戏剧冲突是窦娥与张驴儿的冲突。张驴儿是一个寡廉鲜耻、阴险狠毒的泼皮无赖。他无意中救了蔡婆性命,按照他的逻辑,蔡婆的命便属于他了,婆媳二人就应当"肉身陪待"。为了达到霸占窦娥的目的,他不惜投毒杀人。药死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用父亲一条命换取窦娥叫他三声丈夫,他就满足了。否则便翻脸不认人,竟置他要与之成亲的人于死地。张驴儿是社会的蠢虫,他无权无势,成不了大气候。他之所以能够得逞,有着适宜他生存、纵容他胡作非为的社会条件,这便是官府黑暗,吏治窳败。由此引出了本剧的主要矛盾冲突--与官府的矛盾冲突。本来应当是镇压张驴儿一类恶人的官府,反而成了他们作恶的保护伞。"我做官人胜别人,告状来的要金银",钱成了判断是非曲直的标准;"但来告状的,就是衣食父母",可见楚州太守从来没有公正处理过一个案件。窦娥说"衙门自古向南开,就中无个不冤哉",天下官府所有官吏,没有一个能主持公道。"人是残虫,不打不招",当然不是打奸徒恶棍,而是打善良无辜的百姓。像桃杌这样昏庸的官员竟得到最高统治集团的赏识--他升官了,这就形象地说明元代吏治腐败到了何等程度。
在同社会邪恶势力的斗争中,窦娥是普通民众要求和愿望的体现者,她是为了实现这些要求和愿望而死的。她的死,不是由于自身的过失,也不是突然的偶发事件,如自然灾害、路遇强人等造成的,更不是乞求生存而不可得,被迫无奈死的;而是以自己的死去换取他人的生,意识到了死的危险,又毅然以死相搏,以生命殉、真理殉、正义殉体现了历史必然要求的愿望。她的死是出于"主人翁之意志",死得壮烈,有价值,是具有震撼人心力量的悲剧,而不是只会让人哭泣的"苦戏"。
《窦娥冤》的情节非常完整,作者紧扣窦娥含冤被杀这一事件作为主要线索,合理的安排布局,把丰富的社会内容集中到几个主要人物身上,精心选择了蔡婆婆索债、引狼入室、窦娥抗婚、误毒张父、含冤入狱、严刑拷打、违心招认、法场发誓、誓愿应验、窦娥昭雪等一系列有内在联系的情节,从而构成了整个悲剧。不仅如此,作家在构建整个作品的过程中,还将人物性格的发展融于故事情节的发展,让读者与主人公同忧同乐、同喜同悲,从而产生较大的美感作用。
戏剧不能没有矛盾冲突。《窦娥冤》用一个完整的过程体现了悲剧冲突的发生、发展、高潮和结局。作者将悲剧冲突的发展过程写得具体、充分,情节完整、结构严密,逐步展现了窦娥的善良品德和所受的不白之冤,读者由此熟悉她、了解她、同情她。同时高扬窦娥的斗争精神,激励着后世的人们为了争取美好的未来而斗争。
结 语如泣如诉的《二泉映月》,倾诉着瞎子阿炳血泪斑斑的悲剧人生;将兵"多多益善"的淮阴侯韩信,终未逃脱"兔死狗烹"的悲怆结局。回望历史:屈子沉江之悲愤、荆轲刺秦之悲壮、梁祝化蝶之悲怨、杜鹃啼血之悲切……无不令人荡气回肠、刻骨铭心!然而,我国元杂剧四大悲剧之一《窦娥冤》中,弱女子惊天地泣鬼神的悲惨遭遇,给我们留下多层面的心灵震撼与审美思考。所以《窦娥冤》的艺术价值是永恒的。其表现出的反抗命运的悲剧,忠孝善良、自我牺牲的道德悲剧,斗争过程中的悲壮以及在激烈的情节冲突中体现人物的悲剧命运,使得这部戏剧在中国文坛上永远闪烁着熠熠光辉。
注释:
[1]歌德着,朱光潜译:《歌德谈话录》,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版。
[2][3][4][5]朱东润:《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
[6] 恩格斯:《致斐·拉萨尔》,人民文学出版社1972年版。
[7][8][9]王国维:《宋元戏剧考·元剧之文章》,中国戏剧出版社1984年版。
参考文献:
[1]鲁迅.再论雷锋塔的倒掉 [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2]马克思.哲学的贫困[M].北京:北京出版社,1958.